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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叁:讨厌的乱与世

拾叁:讨厌的乱与世

拾叁:讨厌的乱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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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甜……但是,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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琥珀暗杀郾城县县令之后回到苍天城的第三天白天,苍天城繁华地段的喧嚣街道某处。此时,她正拿着刚从街上卖糖葫芦的老大爷那里买来的一串糖葫芦,只尝了一口就表情微妙地不再吃了。

甜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味,这糖葫芦上蘸的不是糖,是糖精……是糖精……糖精……不要问我为什么古风设定的异世界天火之国会有这种有害健康的争议化学食品添加剂……

天火之国作为一个落后的封建社会集权军事大国,虽然地大物博、物产丰富,但是人口数量也非常非常非常的众多。物以稀为贵,人多了连人命都通货膨胀不值钱了,在这多国争斗的异世界乱世,封建朝廷还有很多大事要办,自然更懒得管老百姓的死活,更没有什么食品安全的概念,只是吃到点糖精都算是好的了。

替朝廷肃清官员的任务刚算是尘埃落定,琥珀今天本打算优哉游哉地躺在自己家屋檐上晒太阳、打滚、看小说、哭哭磨练精神意志,但是不知怎么的心中莫名地没法安心,仿佛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了。

于是,没心情继续看那本相当磨练人精神意志的烂小说,出来街上闲逛,碰巧看见那边有着小时候回忆的糖葫芦摊,从那里买了一串糖葫芦,却是三无糖精制品。

小时候,在琉璃姐还很开朗、还没成为宅女,不对,是还没成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标准深闺千金大小姐之前,我们经常一起出门逛街,经常在那个老大爷那里买糖葫芦吃,没想到他现在也堕落成了黑心商家的一分子,真是乱世风日下的说……

琥珀在心中不满地碎碎念着,拿着糖精葫芦继续沿着大街小巷各个胡同闲逛,转移注意力不顾心中不好的预感,没走多久又碰上了奇怪的景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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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啪啪!

“哇哇哇!先生!我错了!”

“错了?说!哪错了!”

“呜呜呜!不知道……”

“说什么?!孺子不可教也,可揍也!”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哇哇哇!哇哇哇哇哇!”

一处胡同的尽头,一座白墙黑瓦、墙壁有裂纹的房屋中,“人之初,性,本善、调教不严,师之惰”的孩童朗朗读书声之间,传来一声声响亮的打手板声,某个孩童的哭喊声与教书先生的呵斥声,听着有些闹心。

琥珀故作不经意地继续往前走,在路过那座学堂窗户边的时候,顺便往连窗户纸都没有的格子窗中瞥了一眼。

私塾中,一个个布衣孩童排排坐,一边朗声读着僵化思想的八股课本,一边很有书生范地一圈圈大幅度摇头晃脑,以便读圣贤书的同时将脑子晃得更浆糊一些,更好地学成书呆子。讲台前,一个老书生模样的教书先生正拿着学生们今天写的少儿八股文,大声斥责其中一个流鼻涕的孩童,并挥舞着竹板啪啪有声地狠打其手板。

“还敢说不知哪错了?你看看你写的,竟敢说觉得‘为尊者讳’没什么意义!?你竟敢质疑圣贤!?成何体统!”

啪啪啪啪啪啪!

“哇哇哇哇哇!我错了!错了还不行吗?哇啊啊啊啊啊!”

“不知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你竟敢有自己的想法?竟敢跟老师想的不一样?竟敢跟大家想的不一样?必须揍!这是为了你好!不学好八股文考上科举,你们这些穷人家的熊孩子一辈子都是白费!”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个流鼻涕的孩子被打得哇哇大哭,先生似乎还嫌教育得不够,而教室里的其他孩童们不但不同情,还纷纷神经兮兮地齐声哄笑起来,一个个放纵情怀地哈哈大笑,似乎在看一场打发枯燥学习时间的即兴节目。有的孩童是幸灾乐祸地大笑,有的孩童是看别人倒霉便觉很有优越感的大笑,有的孩童只是看周围的人都笑只好跟着一起笑,否则跟大家不一样就可能遭到各种排挤、各种欺凌,成为同学们发泄学习压力的公共玩具。

这样的事情,整个苍天城、乃至天火之国全国的每个私塾学堂都是如此,封建落后社会的天火之国就是这种束缚心灵的八股文科举教育体制,让书生读八股文读成书呆子,再教化更多的百姓跟着呆,以便朝廷统治这疆土广大难管理的多民族古代大国。

琥珀当然也懒得管这种封建社会习以为常的国家级大闲事,就这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走了过去,只不过觉得心中更加切克闹心了。她小时候倒是没上过私塾,是父亲黑曜大人与教导她杀人吞食元神的奶奶教大的。毕竟,女子无才便是德,即便是青炎家这样的大户豪门,也很少请迂腐书生来教自家千金小姐。

天火之国的教育方针暂且不说,琥珀刚才看到那个私塾的建筑就很有问题。土墙的材质很新,似乎建成没有三两年,墙面上却布满了裂纹,已经有了几分危房的赶脚,恐怕私塾的领导在建房的时候就跟施工单位袖里交易、没少偷工减料,什么什么的,也是不可说,不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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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漏偏逢连夜雨,心烦偏碰闹心事。琥珀拿着糖精葫芦离开那个学堂私塾,拐上热闹的大街打算转换一下心情,去商业街那边烧钱剁手购物,没想到走到满是冷漠行人摩肩接踵的大街上,又碰上了异常情况。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一个披头散发的布衣女人嚎啕大哭着,突然从一旁的房屋中冲了出来,手中死死攥着一份书信一样的纸张,扑到大街上跪地痛哭,差点被来不及刹脚的人群踩到,演变成踩踏事件。还好,广大人民群众的八卦好事心态在此时起了建设性作用,男女老少纷纷围观上来看热闹,拥堵住了街道,有效地保护了那个大哭的女人免受街上人群事不关己的步伐碾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那个女人的哭号声越来越响,几乎都有点歇斯底里了,但是周围的路人民众全都见怪不怪,因为这种事也经常发生。看来,她是收到家书抵万金的家书了。

苍天城内部虽然在青炎家的庇护下和平安宁、繁华盛世,但是苍天城之外依然是战乱纷争、盗贼横行、饥荒瘟疫四起、妖魔灵兽泛滥、每天不一定发生什么的乱世。青炎家也不是免费收容百姓入住苍天城的,也要收税迁户籍之类的,否则苍天城早就被数百万逃难百姓挤爆了。

总之就是,很多百姓辛苦劳碌省吃俭用地奋斗一辈子才好不容易在房价地价居高不下的苍天城中混到了一席之地,带着部分家人老小迁居至此,可是外地还留着很多亲族亲戚,每每白天城门通行的时候托熟识的行人往来传递家书联络,几乎每天都有百姓收到外面亲族死全家的家书,进而情绪崩溃地当街大哭大嚎,而周围的行人每次都冷漠地围上里三层外三层,或略显同情、或满脸漠然、或满眼烦躁、或幸灾乐祸地看热闹,有的人甚至还带着趣味使然的笑容。直到他们自己也摊上这种事的时候,才会同样的欲哭有泪。

“……”琥珀望着街道上又出现的闹心场景,沉默几秒,然后在心中平静地决定,还是回家吧,散心神马的都是浮云……

这个乱世的乱确实很讨厌,但是,有时候,世道本身那些难以改变的本质就已经够丑恶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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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肮脏的老东西!竟敢出现在我们少爷面前!干他爹的!”

“行乞也不看看身份?一大把岁数白活了吧!我们家少爷可是天火之国十大富豪之一的文采家公子文彩马大少爷!岂是你这种人能接近的?”

“你个可耻的老寄生虫活着干嘛!去死!去死!”

繁华街某处,某个脖子上戴着金链子的富二代公子哥带领的一帮跟班家丁正在街上大吼大叫地围着一个破衣烂衫、蓬头垢面、前来行乞却被打倒在地的倒霉老乞丐连踢带打。老乞丐被打得口鼻流血、牙齿飞落、抱头惨叫着连连求饶,他们却都没有住手的意思,示意跟班动手伤人的始作俑者、那天在春色楼喝醉撒泼被琥珀绊了一跟头的、脖子上戴金链子的公子哥文彩马大少爷以及一众围观有气却都不敢管事的群众都在一旁看着热闹。

最近一大家子新搬来苍天城的富商豪门文采家顶级富二代败家公子文采马大少爷仰慕上了苍天城名妓铃音的虚名,多次拜访春色楼砸钱,却屡屡被拒。

一般娼楼名妓的所谓卖艺不卖身,只是老鸨子为了骗权贵客人多砸钱再买的噱头,可是春色楼的头牌名妓铃音似乎是真的不卖身。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铃音卖艺不卖身的说法更激起了文采马的男**骨头本性,于是,他更加纠缠不休。

那天文采马大少甚至借酒撒泼要闯上春色楼去,结果不知怎么的脚下一绊就摔了个人仰马翻、头破血流,回家用上特供的高级灵药,吃上了特供的安全绿色食品,吃上了壮阳大补的各种怪药,还娇生惯养地静养了好几天才能下床走路。只不过,他如此这般,在他们苍天城上层阶级富二代、官二代红男绿女一丘之貉朋友圈里还落得个“酒后腿软摔一跤,明显就是‘不行了’”的坏名声,今天出门也是憋气又窝火,碰到一个老眼昏花过来乞讨的老乞丐正好拿来撒气,反正这种社会底层人打死了都没人管。

不过,文采马大少的气焰哪是命令家丁虐杀打死个老乞丐就能消气的?

“都看什么看!你们这帮穷鬼围观个什么劲?找死找投胎啊?”脖子上挂着金链子的文采大少爷没事找事儿地对周围围观群众大喊着,伸手从裤裆,不是裤兜里掏出东西就朝周围围观群众砸去。

有几个倒霉的百姓被那些沉重的东西砸中,头破血流地哎呦抱头,其他百姓则是敢怒不敢言,紧接着,突然有百姓注意到了文采大少爷扔来的东西是什么,立刻瞪大眼睛扑上去猛地推开周围的人趴地上争抢。越来越多的百姓注意到了,纷纷趋之若鹜地涌上前争抢,人群中不乏很多老弱妇孺被当场挤倒,惨遭踩踏地尖叫惨叫,周围的百姓却顾不上他们的死活,不要命地继续挤过来争抢。

文采大少爷这扔出去砸人的竟然是一块块金子,他身为天火之国十大奸商之一、血腥资本、压榨百姓、强征地皮、勾结官员的富商大家族的公子,扔出银子砸人都嫌掉身份。

“哈!你们这群没尊严、没骨气的穷鬼!像猪狗一样抢呀!送你一束有钱花!有钱花下死,做鬼也不穷!”文采马大少爷得意洋洋地叫嚣着,继续拿金子扔向混乱踩踏的人群,进一步扩大混乱,还嫌不够劲,他那双贼溜溜的眼突然又看到一旁的一个摆摊买瓷器、梳着两个包子头发型的十二三岁可爱小姑娘,过去就稀里哗啦地掀翻了小姑娘的瓷器摊,“小小年纪学什么大人卖东西?雇用童工啊?卖火柴的小女孩呀?小穷鬼!穷鬼养的小穷鬼!”

“呀啊啊啊啊啊!这些都是爸爸的心血之作啊!”包子头小姑娘一下就慌了,忙乱地蹲下来伸出一双稚嫩的小手去捡破碎一地的瓷器,结果手都被划出血了。

文采马大少爷突然蹲下来,一把揪住小姑娘胸前的衣襟,露出一脸邪恶的奸笑,“小穷鬼,仔细一看你还蛮可爱的捏!放心,爷从不挑食,御姐萝莉通吃!”

包子头小姑娘愣了愣,然后才明白文采马大少爷的意思,吓得尖叫一声,挣脱他的手转身就跑。

文采马大少也懒得追,吹了声口哨,很快就有两个会来事的跟班冲上去死死擒住了包子头小姑娘,不管她怎么挣扎哭喊,不由分说地拖着她就往一旁的小巷子里走。

“小的们,按手按脚动作快!等爷上完了,就轮到你们了!嘿嘿嘿!”文采马大少爷奸笑着走过去,手上都开始解裤腰带了。周围的百姓们还在忙着争抢金子,没人顾得上一个不认识的小姑娘如何,何况哪个小老百姓敢跟有钱有势的富二代较劲,各个只会明哲保身,反正不是自家姑娘。

正在文采马大少爷奸笑着,走向快被拖进小巷却还没放弃挣扎的小姑娘那边的时候,本是出来散心、却不小心碰巧看了不少世间闹心事的琥珀心情不好地拿着糖精葫芦经过这一片混乱的街区,表情漠然地冷着脸经过文采马大少爷背后,一副懒得管闲事的样子就这么走了过去,反正这种富二代鱼肉百姓的事情到处都是。

下一刻,文采马大少爷还没来得及收起得意的笑容就突然表情扭曲地大声惨叫着,如受惊的马匹一样拔腿狂奔而去。他的家丁小伙伴们都惊呆了。因为他们看见,他们家大少爷惨叫着拼命狂奔而去的身影后方,下盘正中间的后方要害部位扎着一串疑似糖葫芦的物体。

“少爷!!!!!!!!!”跟班们纷纷惊恐万状,要是溺爱儿子的文采老爷怪罪下来,他们就死定了。他们也顾不上抓小姑娘了,也顾不上打老乞丐了,纷纷连滚带爬地大喊着追往他们那捂着重伤的屁股狂奔而去的文采马大少爷远去的方向。

这边得救了的小姑娘惊魂未定地整理着自己被扯歪的衣襟,看了看文采马一行流氓大呼小叫着远去的方向,又看了看路过之后手中的糖精葫芦已然不见的琥珀朝另一个方向远去的背影,水汪汪的大眼睛中满是迷惑。

那边那个鼻青脸肿的老乞丐也急忙爬起来趁乱跑了,都不知道是谁救了自己,连句谢谢都没说就仓皇而逃。

街上胡乱争抢金子的百姓依然你推我搡地疯狂争夺,都没注意到富二代已经被驱赶走了,混乱一片地继续折腾着,没多久就引来了不远处巡逻的警察,不,是苍天城衙门的捕快们,大声呵斥着赶来这边,对不守秩序的刁民百姓们一阵无情的警棍驱散伺候。

琥珀对于这些不巧碰上、司空见惯、到处都是却又真实到闹心的闹心事早已懒得多看一眼,将浑浊的混乱抛在身后,径自走向苍天城中心青炎家宅邸的方向。只有那里,才有她的净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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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个千篇一律且毫无梦与希望可言的白天过去了,黑夜尚未降临的黄昏期间。

日暮的鼓声阵阵回荡在苍天城的大街小巷,晨钟暮鼓地宣告着又一天即将落下夜幕,黄昏的太阳半死不活地濒临西沉,透过苍天城的半透明结界向城内斜斜洒下一缕缕染上少许幽蓝的金色余晖,照耀着这个大多数人都不被眷顾的世界。

苍天城中荒废的无人街区,一处偏僻破败的幽深胡同里,那个无故挨打、鼻青脸肿受伤的倒霉老乞丐战战兢兢地瑟缩在阴影中,无家可归、无处可去,苍天城连小偷扒手与骗子都懒得理他这种人。

“打扰一下,老先生。”

突然间,一旁响起一个男人的嗓音,吓得老乞丐险些跳起来就跑。但是随后扔到他面前的一个东西停住了他的动作,那是几块白花花的银子。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老乞丐不顾之前的教训立刻扑在地上以那双皱巴巴的沧桑老手划拉银子,慢半拍才想起来,畏畏缩缩地抬头看给他银子的人。

一个身穿黑衣、背着一个大麻袋与贴满符咒的长条形粗布包裹的蒙面男子,他正是昨天夜里在苍天城护城结界外远远眺望这边的那个神秘男子。昨天晚上他只是在城外远远眺望,今天他却不知通过什么手段,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了守备固若金汤、天衣无缝、几乎不可能蒙混潜入进来的苍天城内,对上方坚不可摧毫无破绽的护城结界以及城市外围上空巡航着的重火力仙术战舰看都不看一眼,只是将一个上面刻着一个万字符号的破旧木牌和一封书信,单手递给了满眼不安的老乞丐,黑色面纱后面的眼睛似乎带着一丝诡异的笑,“老先生,我想请您帮忙把这个木牌转交给青炎家的人,事成之后,我会给您加倍的银两,拜托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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